7)第25部分_白门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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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冲一定不肯,没奈何,弟只有陪着他。”

  自从三个月前,阮大铖由皇帝以“中旨”(中旨:指不经正常办事程序,由皇帝直接下达的旨意)起用之后,刘宗周、高弘图、徐石麒等几位元老重臣,出于对这项任命的强烈不满,同时也由于接二连三地受到马、阮党羽们穷凶极恶的攻击,而皇帝却始终不加制止,结果都已经继姜日广之后,于九月一个月内,陆续辞去职务,离开了南京。这在当时,是震动朝野的一个大新闻。张自烈虽然远在扬州,也已经早就知道了;当时还同其他幕僚一道,在史可法面前着实痛愤慨叹了一番。所以这会儿听顾杲重新提起,他并不感到突然和吃惊。倒是一向干脆利落的这位顾大公子,在说到搬家的事时那种琐碎罗嗦的口吻,却使张自烈听来感到有点异于往常。

  他不由得重新端详了对方一下,发现半年不见,顾呆明显地变得苍老了。就连那只有名的长鼻子,也失却了昔日的神气和风采。虽然他正在兴冲冲地说着,但整个姿态都显出一种狼狈、落魄的样子。而且不知为什么,他学会了干笑,仿佛随时打算掩饰什么尴尬的事情似的。“哦,莫非留都的政局,已经使社友们变成这种样子了吗?”张自烈默默地想。在三山街刑场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强烈的压抑,在这一刻里变得更沉重了。

  这当儿,他们已经穿过天井,来到正屋里。

  这确实是一幢很小的宅子,没有厢房,只有迎面一明两暗的三个开间。左右两边住人,当中一间就兼用做客厅和起居室。里面的陈设也十分简陋,除了地上一个炭炉烧得正旺之外,只有一桌四椅,当中连屏风也没有,再加上墙上随处可见的屋漏痕和油漆剥落的板障,看上去,同市井中那些贫窭之家,简直毫无两样。“唔,这大抵又是黄太冲的怪脾气,顾子方倒不至于如此吝惜!”张自烈想。

  于是,趁着彼此重新行礼、就座的当儿,问:“太冲兄呢,怎么不见?”

  “哦,今日不巧,太冲一早便上太平门外,到刑部狱中探视仲驭、介公去了,尚未回来。所以泽望兄只有安心稍待了!”这么解释了之后,顾杲就又干笑一声,一边接过小厮奉上的一杯茶,一边转向张自烈,问:“那么,兄从扬州来,不知那边的情形如何?哎,对了,朝宗去了扬州之后,怎么样?可还好么?”

  张自烈本想进一步打听南京的情形,听见对方先发问,他就点点头,说:“朝宗自到扬州后,甚得史公器重,上月特命他去监兴平伯的军。”

  自从八月里那一次,侯方域同黄宗羲闹翻,声言要离开南京之后,虽然经陈贞慧和别的社友极力挽留,他又留了下来,但到了九月初,得知阮大铖终于正式起用,侯方域就坚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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