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三合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,忽然觉得茫然无措。
谢三爷坐在灵堂里,整个人呆呆傻傻。
“三哥!”
他会挑起眉,睁大眼,故意露出一副凶相,可谢知非不怕,他眼睛流出的光是暖的,笑意藏在里面。
谢道之死了,她心里不仅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,反而说不出的沉重。
“他叫我三儿,刚刚才叫的,你是不是耳朵聋了?你们一个个都耳朵都聋了吗?”
“不言,陪我去谢家吊唁。”
“谢五十。”
为什么呢?
“三儿……”
没有人回答他,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哭声。
谢知非一路跌跌撞撞赶回谢家时,人还没入殓。
昨儿夜里,他问她,第一次遇见是在什么地方?
他并不知道,那一幕像刻在她的脑子里一样。
有人来吊唁,他听到一声“拜”,就磕头,听到一声“起”,就直起身,像个提/线/木/偶。
唯一的变化,是两颊深深凹陷下去。
晏三合走进灵堂,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谢知非身上。
往常这张脸也没有太多的表情,很多人形容这张脸是一张老谋深算的脸。
你们为什么要哭?
几个时辰前,他还在城门口等我呢!
他让我陪他走走;
他问我药苦不苦?
我想说苦啊,都苦死了,可我没有说出口,冷着一张脸对他。
“你不是说此生再不踏入谢家半步?”
两行浊泪从他眼里滚下来,他哽咽着说:
“三儿啊,父亲这辈子,再也没有父亲了!”
谢知非奋力推开裴笑,跪倒在地,冲着床上的人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:
“父亲啊——”
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。
“十年了,他都活得好好的,这个时候内疚……”
人死不能复生,但丧事得操持起来,设灵堂,入殓,装棺,给亲朋好友报丧……
谢知非一把揪起死人的前襟,整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极为扭曲。
关键的时候,大奶奶朱未希挑起大梁,与谢小花一道将事情一件一件命人操办下去。
现在呢?
我去恨谁?
“因为……”
欠揍,却浑身充满了朝气。
他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,书案上用镇纸压着的,是多年前晏行写给他的那一封信。
他嘴一张,吐出一口黑血来。
谢知非茫然转过身,看着面前的一张张脸,揪住其中一个。
晏三合的心,一下子痛了。
但谢知非知道,他冲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时候,是怎样的生动。
轰隆隆,闷雷从远处传过来。
我该去恨谁?
泪,终于从谢知非的眼里喷涌而出,与此同时,喉间也涌出一股血腥。
我们之间还有账没有算清楚。
“没有!没有!没有!”
我恨他啊!
“三弟!”
“你给我起来,起来啊……你不能死,你凭什么死……起来……给我起来……”
你不能这样。
他没有朝晏三合看过来,目光死死地看着身边的棺材,似乎在期盼着棺材里的人能睁开眼睛,从里面走出来。
晏三合收回目光,走到灵台前,拿起一支香,在烛火上点着,插入香炉,然后跪地磕头。
最后一个头磕完,晏三合冲谢而立点了一下头:“多保重。”
谢而立眼泪汪汪,刚要说话,却听外头有人高喊。
“太子殿下到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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