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。
夫人是个胆小的女人,雷打得响一点,都要钻进男人的怀里,却在一次大军出征前,驾马而来,拦住男人,扔给他一个包袱。
他……
晏三合缓慢的呼吸,“朱青,送严喜回殿下身边,就说是三爷说的,让殿下不必为难他。”
“三爷啊,外头冷,咱们就在这车里看看算了,别又染上风寒,让老太太、太太担心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“我就是心里闷,出来透口气。”
他只存在在父亲的故事里。
郑玉,你要平安回来。
因为她的身上,又多了一条人命。
他求谢小花,说想去迎一迎,谢小花二话不说,寻了个由头就带他出府。
屋里的人面面相觑。
祖父把他们拘在海棠院,连门都不给出,怕他们这对双胞胎,克了他,克了郑家。
谢知非折回去,手一伸,将她揽进怀里,有些消瘦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。
他这才察觉到,比起自己心里的那点痛,这丫头才是最煎熬的。
“我也是。”
“三爷?”
那是的。
辞家战士无旋踵,报国将军有断头。
谢知非却一滴泪都没有。
他在海棠院整整八年,都没有听够祖父的那些事。
包袱里是一面旗,正面绣一个“郑”字,反面绣“平安”二字。
“没怎么。”
这些百姓中,就有他和谢小花。
李不言等人走远,拳头往小几上一捶,恨声道:“你们知道我最恶心的是什么吗?”
风雨中,谢知非听到身后有脚步声,顿足,扭头。
是我害死了他。
丁一想追过去,却被朱青用眼神止住。
他身披盔甲,身姿挺拔如苍松,气势刚健似骄阳,剑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。
她双手死死的揪着谢知非的衣衫,脸紧紧地埋他怀中。
“严公公,我们走。”
裴笑:“什么?”
“我更不敢想象,他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瞬,心里是不甘,是恨,还是解脱?”
人群中,也不知道谁喊了这一嗓子,百姓们纷纷下跪,有的开始抹泪,有的开始小声抽泣。
都是因为我。
说罢,她也径直走进了风雨中。
爹说过,郑家的第一面旗,是他的娘,也就是将军夫人亲手绣的。
黑色的棺椁越来越近,连谢小花都开始抹泪。
李不言气得太阳穴两边暴出两根青筋。
他终于在白发苍苍的年纪,战死了。
他灭郑家满门也就算,还栽赃到吴关月头上,忒他、娘的恶心了;
等好久,才看到远处有军队驶来,为首的人举着一面旗,旗上赫然飘着一个“郑”字。
可老将军棺椁回京的消息,一下子又把他拉回了郑家。
……
“晏三合。”
“来了,将军回来了。”
这算什么大英雄呢!
然而血脉是相通的,棺椁在他面前缓缓经过时,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悲痛,眼泪流下来。
这时,路边已经挤满了人,都踮着脚、勾着头在等扶棺的队伍。
晏三合咬着牙,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。
马车出城,驶入官道,官道上都是步行的普通百姓。
眼中惯有的清冷不见了,血色涌上来,将她黑沉的眸子一点一点晕染,眼底迸射出孤注一掷的恨、怒、还有疯狂。
本来就大的雨,忽然变成了倾盆而下,夹杂着电闪雷鸣。
那闪电一个连着一个,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透亮,仿佛不想给世间的鬼鬼魅魅,留一丝容身之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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