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半夜被召进宫,还能气定神闲的人,论朝中上下,怕也只有一个老御史了。
谢知非轻声道:“这么冷的天,我得先回家一趟,陪我爹喝几盅小酒。”
朱青低声道:“陆府今日请了戏班,他扮成戏子跟着戏班,从陆府走出来的。”
锦衣卫此刻把老大人带去皇宫,必定是那位的主意,这是打算做什么?
秋后算账吗?
谢知非心魂不定地站起来,“我们也走。”
陆时脸色平静,“你们三人等锦衣卫走了再离开,今夜听到的、看到的,只当是做了一场梦。”
茶盅应声而碎,皇帝的脸上一片怒容。
谢知非余光看着身侧的人倒下,立刻伸手把人抱住,速度之快,让一旁已经伸出手的裴笑,很是懊恼了一下。
其实她也有许多话,没有问尽。
黄芪:“那我家爷呢?”
走出唱春园,夜风中已经夹了些蒙蒙细雨,淋在脸上,说不出的冷。
“那就跟我来。”
皇帝歪坐在榻上,手里拿着一卷书,见人进来,纹丝不动。
恰这时,李不言、朱青、黄芪三人也从各个地方赶回来。
晏三合:“大人你呢?”
上到最后一级台阶,陆时收了伞,掸掸身上沾的雨丝,抬腿跨进了御书房。
谢知非:“认得。”
他会给自己下罪己诏吗?
谢知非看着李不言:“她晕过去了,你和黄芪先带她回府。”
心的一半,落了下去,另一半还吊在嗓子眼。
到拐角处,谢知非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水榭。
“那千金小姐是……”
“西厢记。”
这很久的时间,皇帝喘了好几口气,压下了已经到极点的怒意,冷笑道:
陆时一字一句:“回陛下,有些事不敢忘,不能忘,也舍不得忘。”
谢知非悟得出这话里的意思,李不言三人不仅顺利从后门离开,程扶摇还安排了马车接应。
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,晏三合总觉得他这一眼里,有许多没有说尽的话。
“陆时,你好大的胆!”
谢知非和裴笑的心落下去,瞬间又吊起来。
皇帝的面色刹那间煞白,眼底有锋利的杀意。
起风了,茫茫大夜,挂在水榭外头的两盏灯笼,被吹得七零八落。
谢知非把晏三合放在李不言背上。
“她晚点再看。”
“老爷,锦衣卫找来了。”
陆时看着她星亮的眼睛,想说点儿什么,忽然余光看见陆大和程扶摇急匆匆的走过来。
“废话,还用得着你交待,小爷我怕死的很呢。”
陆时缓缓直起身,“是臣未过门的未婚妻,唐家大小姐。”
“噢,唱的是什么?”
谢知非松开手,像是自己在劝自己:“对,回去睡一觉,什么都忘了。”
……
“别看了,快走。”裴笑扯了他一把。
谢知非赶紧叮嘱,“别冒险。”
锦衣卫找来了,显然是在找老大人,那老大人是怎么瞒天过海来唱春园的?
正心烦意乱着,程扶摇进来,冲二人抱了抱拳:“三爷,小裴爷,这戏听得如何?”
谢知非翘起二郎腿,笑眯眯道:“我头一回听这戏,程班主,林冲夜奔,被人追上了吗?”
“书生。”
暖阁里死寂般的沉默,持续了很久。
谢知非顺势一把勾住裴笑的颈脖,“老大人的话,你可记住了。”
“陛下。”
陆时身子缓缓伏了下去,“臣,死罪。”
皇帝只觉胸口一痛,指着陆时道:“好,好,好……朕这就成全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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