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合多少有些明白过来,“这么看来,唐老爷打小就是个鹤立独行的人?”
“没骗,从来没骗过。”
“一台戏,有人扮皇帝,有人做贵妃,有人是丫鬟,有人是奸人。戏外头也是一样,什么人,什么命,老天爷都安排好的。拗着性子做事,事没做成,反倒把自己活活累死。”
陶巧儿:“没长三头六臂,就是不安分呗。”
说句不好听的话,太孙万一有个什么,清算不是今天,就是明天,甚至裴、谢两家都不会有好下场。
唐见溪打断,“她是瞧着我在京城不开心,考功名不开心,做官也不开心,才故意使性子,把我拉回了山上。”
晏三合见她说得不像是假话,问:“用在了哪里?”
陶巧儿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扳过去。
“他最后说:见溪,生死由命,富贵在天,万一有什么,你一定记着,什么都不要做,连收尸都不必,每年清明中元替我烧一叠纸,多敬我几杯酒,就是全了我们同门一场的缘分。”
唐见溪:“他还说:我和唐家牵扯太深,必须在明;你有陶巧儿,就想办法做个隐士吧。”
陶巧儿说到这里,拨了拨头发。
陶巧儿点点头。
唐见溪眼中渗出泪水。
小裴爷冷笑着接话,“先太子出事,褚家被灭三族,唐老爷不仅没有遭到清算,还毫发无损,这不太合常理。”
“这话不对!”
陶巧儿收敛了玩笑的神色,“我说不喜欢京城,他就外放做官;我说不喜欢做官太太,他就辞官归隐。”
陶巧儿脸上又有无奈,又有骄傲,“其实他最恨的就是读书,去京城考功名,也是为了向我们家提亲。”
“他爹娘从前不待见我,觉得我整天不干正事,将来不是坐吃山空,就是败家子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
陶巧儿伸手戳上男人的额头。
“还有一件事情,我也一直瞒着你,唐家的事情发生后,言停和我商量说,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,我们两个最好一个在明,一个在暗。唐家就剩下师妹一个人,无论如何我们也要保住她,为先生留个后。”
“唐家案子发生后,他在官场上就更难了,谁都不给他好脸色看,谁都能在背地里踹他一脚,给他小鞋穿,我瞧着,心疼哩。
“呸!”
“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,一言不合就骂人、赶人,哪是做官的料啊,得罪了人都不知道。”
“巧儿!”
“我爹娘说,他就是个怪人。”
谢知非:“唐老爷不如好好和我们说说,到底是什么事儿?”
唐见溪忽的站起来,走到窗户边,将窗户推开。
又是一语成谶。
“他啊……”
山风呼啸而来,带着丝丝寒意。
小裴爷目瞪口呆,下意识看了唐见溪一眼,“他长三头六臂吗?”
“这里头应该是有事的。”
“臻哥?”
“我骗你了?”
先太子逼宫造反的消息,是在十天后传到山上来的,一同传来的,是静尘师妹两个字——望安!
望安;
“停,停,停!”
好好活着,活下去,否则清明中元没有人替他们烧纸敬酒,也没有人给他们念经祈福。
唐见溪呼吸终于急促起来。
他伸手捂住脸,泪从他指缝里流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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