腾的热气,那些热气从杯子底部游来,带着温热的蒸汽与浓郁的茶香,沁人心脾。
“翠玉,你还记得我母亲与父亲吗?”沈璐睁开眼,问道。
翠玉点点头。
她当然是记得老爷和夫人的。
尽管他们已经仙去十七年有余,可他们毕竟是老爷与夫人。
“那你可还记得,我少女时,心里有多记恨他们?”沈璐又问。
翠玉怔了几息。
她的眼被沈璐捕住,令她无处逃窜。
于是,翠玉只能小心翼翼地点头附和。
其实说记恨这个词都太过轻巧。
翠玉现在都还能忆起,年岁只有十四的沈璐站在曾经沈府里最高的阁楼,向下睥睨的模样。
十四岁的沈璐尚且稚嫩的面容,完全淌在阁楼的阴暗中。她看着花园里自己的父亲和母亲,不像女儿看自己的父母,而像是一条毒蛇盯上行人。
翠玉站在她的身边,听见她轻声说,‘他们死了就好了。’
这般想着,翠玉打了个冷战。
沈璐却浮出几丝怀念。
“我那是也是年幼,以为我的父母死了,我就能远离他们,远离沈府,再也不用回到那儿了。”沈璐摇摇头,感慨道。
也不知她是感慨当初自己年少想法的幼稚,还是感慨什么。
“却不想,我这一辈子都逃不出他们,也逃不出沈府。”沈璐说。
翠玉有些不解。
沈府也好,老爷老夫人也罢,不都是已经西去十七年之久的了吗?所谓人死如灯灭,为何沈璐会说,自己怎么都走不出?
沈璐凝翠玉一眼,便知她所想。
沈璐笑起来,“告诉你,倒也无妨。”
翠玉抬起小脸。
“自我幼时,我便目睹我父亲,就是那个为官二十年,两袖清风的沈老爷,在无人时是如何亵玩幼童幼女的。”沈璐说。
“他酷爱天残,又要仪貌娇憨。许多那时与我一般大的幼童幼女,本是完好,硬是被他砍了手、脚、半边身子,来招他怜爱。”
翠玉惊骇。
她愣愣地看着沈璐,不敢相信她记忆中风光清高的老爷,居然做这样的事。
“那些断肢,你知道哪去了吗?”沈璐问。她的脸上有一片暗色的神秘。
翠玉当然不知。
“有一些,给你们下人做了肉菜。有一些,丢出去喂护院的狗,叫它们更有血性。”沈璐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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